停电的夏夜
小区突然停电时,我正在冰箱里掏最后一根绿豆冰棍。黑暗像块湿棉被般当头罩下,空调的嗡鸣戛然而止,耳边立刻涌进楼下孩童的尖叫与防盗窗被拍打的闷响。
摸黑找到半截蜡烛,烛芯"噼啪"爆出个火星子,照亮了餐桌上没收拾的油渍。对楼几家窗口陆续亮起手电光,在水泥外墙上投出摇晃的亮斑。三楼张姨推开纱窗喊:"配电箱冒火星嘞!"空气里飘来烧焦的塑料味,混着不知谁家阳台上晾着的咸鱼腥气。
整栋楼的人都挤到了楼道口。穿汗背心的老李攥着蒲扇,后颈上积着层晶亮的盐粒。他边扇风边念叨二十年前厂里停电,工友们用柴油机发电的旧事。几个中学生蹲在台阶上划手机,屏幕蓝光映着他们垮塌的肩线——流量早耗尽了。穿睡衣的女人抱着啼哭的婴儿来回踱步,拖鞋底摩擦着水泥地,发出"沙沙"的响动。
后半夜来电时,电视自动跳出的广告声惊醒了沙发上流着涎水的我。空调重新吐出冷风,冰箱启动的震动惊醒窗外的蟋蟀。明早电梯里会遇到邻居们,彼此点头的瞬间,我们都会想起今夜共享过的,粘稠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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