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的陌生人

老张搬来这栋楼已经五年了，却连对门住的是谁都不知道。每天清晨出门，他总能在电梯里遇见各式各样的面孔。大家默契地盯着手机屏幕，偶尔有人咳嗽一声，便引来几道警惕的目光。

三楼的李婶是这栋楼里最特别的存在。她总爱在早市买完菜后，站在单元门口和每个路过的人打招呼。大多数人都装作没听见，快步走进电梯。有一回我看见她举着刚买的枇杷想分给邻居，结果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，她举着袋子的手半天没放下来。

702室的小夫妻上个月生了个孩子。满月那天，他们挨家挨户送红鸡蛋。我开门时，看见男人局促地站在门口，手里捧着印着喜字的盒子。他说了很多感谢的话，其实我们从未说过话。那盒鸡蛋放在冰箱里很久，最后坏了。

昨天晚上停电，整栋楼突然热闹起来。人们举着手机照明走出家门，在楼道里互相询问情况。有人拿出蜡烛分给大家，微弱的火光中，我第一次看清了邻居们的脸。黑暗中，那些平日里紧绷的表情似乎都柔和了许多。

今早电梯恢复运行时，大家又变回了熟悉的陌生人。只有李婶依然站在单元门口，热情地跟每个人道早安。这次，我停下脚步，接过她递来的枇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