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螺旋

人们常说，邻里之间应当和睦相处，互相照应。这话是不错的，然而执行起来却每每显出几分古怪。

我家楼下新搬来一户人家，男主人身形高大，面上常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。起初倒也相安无事，只是每到夜深，楼上便传来"咚咚"的声响，像是有什么重物反复砸向地板。我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，那声音竟有节奏地钻入耳中，使人不得安宁。

我终是忍不住，在某日清晨的电梯里遇着他时，委婉地提及此事。他眉毛一扬，嘴角扯出个弧度来："是吗？我倒没注意。"话音未落，电梯门开了，他大步迈出，留我一人站在原处，竟不知如何接话。

后来声响依旧。我向物业反映，他们支吾着说会去沟通。过几日遇见楼下的老太太，她摇头叹道："那家人凶得很，前几日还把物业的人骂走了。"说着便匆匆离去，仿佛怕被谁听见似的。

小区业主群里有人匿名抱怨夜间噪音，立刻有人附和，却又很快沉寂下去。次日，那帖子不见了。我翻看群成员列表，发现新添了个账号，头像是一片漆黑。

一个月后，楼道里贴了张告示，说是有住户反映隔音不佳，建议各家铺设地毯。落款是"物业办公室"。那纸很新，却已经有一个角翘了起来，在穿堂风里轻轻颤动。

昨晚声音特别大，我站在阳台上，看见那家男主人正往车里搬东西。他抬头望了一眼，我下意识退回阴影里。今天早晨，楼下停了辆警车，听说是有人举报他家深夜聚众赌博。

小区里的人们照常遛狗、买菜，谁也没有多看一眼。阳光很好，照得那辆警车顶灯闪闪发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