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

的墙皮剥落得厉害,东一块,西一块,显出些斑驳的灰白色来。先前倒也有人来刷过,不过刷的人手艺不佳,刷上去的石灰水不久便又脱落了,比原先的更难看些。

院子里的老槐树倒还活着,只是枝干虬曲,显出些龙钟之态。夏日里,树荫下常有几个老人坐着,摇着蒲扇,说些陈年旧事。他们的话音很低,偶尔夹杂着几声咳嗽,便被蝉鸣盖了过去。孩子们是不爱来的,嫌这里"没意思",宁可去街口的小店里看那些发亮的屏幕。

西厢房的窗子破了一角,用旧报纸糊着,风吹过时便哗哗作响。这间屋子空了许多年,先前住着的李婶搬去了城里的高楼,说是儿子孝顺,接她去享福。走时她很高兴,逢人便说"总算熬出头了"。后来听说,她在高楼里住不惯,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,不过半年就去了。

厨房的灶台早已不用,改烧了煤气。但墙上还留着烟熏的痕迹,黑黢黢的一片,像张模糊的人脸。王老头每次来做饭,总要对着那痕迹发会儿呆。他孙子问他在看什么,他只说"没什么",却又不自觉地去摸口袋里的老烟斗。

巷口新开了家便利店,灯光明亮,货架整齐。老板是个年轻人,见人就笑,还装了台冰激凌机。街坊们偶尔也去光顾,但总觉得那里的东西"贵得没道理"。更多时候,他们还是绕远去老市场的摊位上买——虽然那里脏乱些,但毕竟"实在"。

的门槛磨得发亮,中间凹陷下去一块。多少代人进进出出,把这木头也踩出了记忆。新搬来的租户嫌它碍事,说要拆了换个新的。房东支吾着答应了,却一直没见动静。也是,横竖租户住不满一年就会搬走,何必费这个事。

雨后的会散发出一股霉味,混着陈年的油烟和潮湿的木头气息。这味道并不好闻,但奇怪的是,离家多年的人偶尔闻到类似的气味,竟会觉得亲切。不过他们终究是不会回来的,顶多在电话里问一句:"还在吧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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