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里的豆浆摊

街角的豆浆摊总是天不亮就支起来了。老张头推着他那辆改装过的三轮车,车斗里装着铁皮桶、煤炉和几个褪了色的塑料凳。铁皮桶的把手磨得发亮,映着路灯的光。

五点半,第一批客人来了。建筑工地的王师傅穿着沾满水泥点的工装裤,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。"老规矩。"他说。老张头舀起一勺豆浆,手腕一抖,乳白的浆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稳稳落进搪瓷碗里。油条是现炸的,在锅里翻着跟头,渐渐膨胀成金黄的颜色。

六点一刻,学生们背着书包跑来。穿红裙子的小姑娘总要双份糖,她踮着脚看老张头撒糖霜的样子,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魔术。中学生模样的男孩一边喝豆浆一边背英语单词,热气在眼镜片上结了一层白雾。

七点钟,白领们匆匆路过。穿西装的男人总站在摊子前喝完,临走时把空纸杯捏扁,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。老张头数过,他投十次能中八次。

九点过后,摊前渐渐冷清。老张头坐在矮凳上歇腰,数着铁皮盒里的零钱。硬币沾着豆浆的香气,纸币边缘卷曲着。他想起女儿说要在超市给他租个摊位,但超市里闻不到梧桐树叶的味道,也看不见邮局门口那只总来蹭食的黄花猫。

最后一勺豆浆倒进保温瓶,这是留给扫街李婶的。她总在十点过来,带着一身尘土和落叶的气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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