邮局

的门前,照例排着长队。人们排着,先是直直的,后来便弯了,如同一只垂死的蚯蚓,在地上扭动。玻璃门上贴着"保持一米距离"的纸条,字迹已经被太阳晒得褪了色,却无人理会。人们挨得很近,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汗味。

柜台后面坐着两个办事员。一个年轻些,染着棕黄的头发,指甲上涂着绿色的油;另一个约莫五十来岁,脸像是被揉皱的纸,眼睛半开半闭,似睡非睡。她们的动作很慢,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,取一张纸要三秒,盖章要五秒,找零钱则要更久。排队的人们不时看表,脚在地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。

"寄到新疆多少钱?"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问。

"二十。"黄头发的姑娘头也不抬。

"上个月不是十八么?"

"涨价了。"这回连解释都省了。

老头数了数手里的硬币,又添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币,递了过去。姑娘接过钱,在验钞机上过了一遍,又过一遍,仿佛那几张纸片会突然变了模样。

角落里,一个中年妇女正对着电话大声嚷嚷:"我在!我说了在!"她另一只手按着一叠表格,风从门缝钻进来,表格便扑棱着想要飞走。

墙上挂着服务评分的牌子,"非常满意"的按钮已经被按得褪了色,其他几个按钮则崭新如初。人们进来时垂着头,出去时也垂着头。

的时钟指向四点五十分,办事员开始收拾桌面。排在队伍末尾的人伸长脖子张望,计算着是否能轮到自己。保安已经站在门口,准备准时拉下铁门。

人们来了又走,带着各自的包裹和心事。像个疲惫的驿站,收留了太多无处投递的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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