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台边的哲学家

老李蹲在灶台前，两根枯枝似的手指捏着一把晒干的稻草，小心翼翼地送进灶膛。火苗"噗"地窜起来，映得他皱纹里的煤灰都在发亮。

这样的场景在李家村已经很少见了。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煤气灶，按钮一转，蓝色的火苗就听话地冒出来。只有老李还固执地守着这座土灶，像守着一个不肯投降的阵地。

"爹，这灶台该拆了。"儿子每次回来都要念叨，"现在谁还用这个？"

老李不搭话，只是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里的炭火。他记得四十年前砌这灶台时，新过门的媳妇在旁边递泥浆，小女儿踮着脚往灶膛里塞柴火。那些年月，一顿饭要烧掉小半捆柴，锅底总是结着厚厚的黑灰。

如今村里通了天然气，炊烟渐渐消失了。老李的灶台成了稀罕物，常有小孩扒在院墙上看他生火，像看什么稀奇的把戏。

灶膛里的火渐渐旺了，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。老李望着跳动的火焰，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：有个樵夫在灶前烤火，灶神爷显灵说要给他富贵。樵夫却说，只求灶火不灭就好。

锅里的水滚了，蒸汽顶着锅盖"噗噗"作响。老李揭开锅盖，白雾忽地漫上来，模糊了他满是皱纹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