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头巷尾的理发师

老张的理发店开在城东的一条老街上。铺面不大，统共也就十来平方米，却收拾得极是利落。三面墙上镶着镜子，映得屋里亮堂堂的；地上不见一根碎发，显见是时时打扫的。

店里只有老张一个人。他五十出头，头发已经花白，手上的骨节却还灵活。每日清晨七点，他便推开了那扇漆成蓝色的玻璃门，将"营业中"的牌子挂出去。第一位顾客往往是隔壁早点铺的王老板，顶着一头乱发来，不过十分钟便容光焕发地回去。

"老张，还是老样子。"熟客们往椅子上一坐，连比划都不必。老张便晓得该留多长，鬓角如何修，后颈的头发要剃到哪一处。他手里的推子发出规律的"嗡嗡"声，像一只温顺的蜜蜂在劳作。

来理发的多是附近的居民。有送孙子上学回来的老太太，有赶着去上班的年轻人，也有特意从新城区开车过来的老主顾。他们坐在那张掉了漆的皮椅上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老张闲话。物价涨了，孩子考学了，某条街要拆迁了……这些市井消息便在推剪声中流转。

老张的价钱十年未变。十五元一个头，若是老主顾，他还给刮个脸。有人劝他涨价，他只笑笑："够吃够用就行。"倒是对面新开的"时尚造型"店里，烫个头发要三百八。

午后阳光斜照进来，老张靠在椅子上打盹。推子搁在消毒柜旁，毛巾整齐地挂在架子上。玻璃门外，老街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像在数着这平淡岁月的纹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