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守夜人

老张每晚都要在小区里转悠几圈。他走路时总是背着手，微微弓着腰，眼睛却亮得出奇，像两盏小灯笼在黑暗里游移。起初邻居们以为他是睡不着出来散步，后来才发现，他是在检查每栋楼的门禁是否关好。

"张师傅，又值班呢？"偶尔有晚归的住户跟他打招呼。

"哎，看看，看看。"老张应着，手指已经摸上了单元门的缝隙。若是发现哪扇门没关严，他必定要掏出随身带的螺丝刀，拧几下门轴上的螺丝。那动作熟稔得很，仿佛这门是他自家的一般。

物业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面褪色的锦旗，上面"热心业主"四个金字已经有些剥落。那是三年前居民们凑钱给老张做的。当时小区接连遭窃，是老张半夜发现蟊贼，一声吆喝吓跑了对方。锦旗送来那天，老张搓着手，笑得腼腆："应该的，应该的。"

去年冬天特别冷。某个凌晨，老张照例起来"巡逻"，发现供暖管道漏水。他挨家挨户敲门通知，自己却站在喷涌的热水里指挥维修，棉裤腿结了一层冰碴子。第二天发高烧，儿女赶来要接他去住院，他死活不肯："我那巡逻本子还没记完呢。"

如今小区装了智能门禁，可老张还是每晚出来转悠。有人劝他歇歇，他就指着新装的摄像头说："这铁疙瘩哪有人眼活泛？"月光下，他的白发像一层薄霜，覆盖在坚守的岁月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