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的陌生人

老张搬进这栋楼已有三年了。每天上下班时，他总能在电梯里遇见几个面熟的邻居，彼此点头致意，却从未交谈。他记得五楼住着个爱穿红裙子的女人，七楼有个总抱着泰迪犬的老太太，九楼则是个戴眼镜的年轻教师。他们像活在同一个鱼缸里的金鱼，隔着玻璃互相打量，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
上周三的暴雨夜，老张在楼道里发现一个蜷缩在防火门后的流浪汉。那人湿透的棉衣散发着霉味，手指关节粗大得像树瘤。老张本想装作没看见，却在转身时踢翻了自己的公文包。

"您住几楼？"流浪汉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，"我帮您拿上去。"

老张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左腿有些不自然地向内弯曲。后来他才知道，这个叫老周的流浪汉曾经是城南纺织厂的保全，工伤后就被辞退了。现在他白天在菜市场搬货，晚上就找没锁的楼道过夜。

第二天清晨，老张把闲置的折叠床搬到了楼梯间。经过物业办公室时，他听见管理员正对着电话抱怨："这些流浪汉啊，就像阴沟里的老鼠......"老张停下脚步，想起昨夜老周帮他拾文件时，那双布满裂痕的手出奇地稳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