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螺旋
夏日的午后,蝉鸣如织。老张蹲在小区门口的石墩上,指间夹着半截香烟,青白的烟雾袅袅上升。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新开的棋牌室,玻璃门内人影晃动,却听不见半点声响。
"老张,又发呆呢?"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探出头来,手里捏着一把瓜子,"听说那家店昨天被查了,老板连夜跑路。"
老张没接话,只把烟头在石墩上按灭,留下一个焦黑的圆斑。这已是三个月来第四家突然关张的店铺。先是西头的早点摊,后来是理发店,再后来是修鞋铺。每家关门时都静悄悄的,像被掐住脖子的鸡,发不出半点啼叫。
棋牌室的玻璃门上突然贴了张白纸。老张眯起眼睛,看清是"出租"二字。纸边没粘牢,在热风里轻轻颤动,像只垂死的白蛾。他想起上个礼拜,棋牌室老板还拍着胸脯说"绝对正规",转眼就连夜卷了铺盖。
巷子深处传来收废品的摇铃声,叮叮当当由远及近。老张起身拍拍裤子,水泥地上留下两个汗湿的臀印,很快就被太阳晒干了。杂货铺老板娘还在絮叨什么,声音却模糊起来,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黄昏时分,几个穿制服的人来给棋牌室贴封条。胶带撕拉的声音异常刺耳,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。老张站在自家阳台上,看着那鲜红的封条在暮色中渐渐暗下去,变成一道结痂的伤口。
夜色渐浓,巷子里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。老张摸出最后一支烟,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颤抖。他想,明天太阳升起时,这条街上又会少一家店铺,多一张白纸。而人们照例会从那些紧闭的门前经过,步履匆匆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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