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雨

天本来晴着，却又忽然下起雨来。雨点先是疏落地砸在窗棂上，继而密了，便织成一道水帘。我向窗外望去，街上行人纷纷撑伞，或躲入檐下，面上皆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。

楼下卖豆浆的老王慌忙收摊，那手忙脚乱的样子，竟像是一只被沸水烫着的虾。他的豆浆桶歪在一边，乳白的浆汁汩汩流出，与雨水混在一处，向低处流去了。老王愣了愣，忽然蹲下身去，用那双粗糙的手去捧那浆水，仿佛还能挽回什么似的。然而浆水终究从他指缝里漏尽了，只在他的掌纹中留下几道白痕。

对面新开的咖啡馆里，几个年轻人隔着玻璃窗看雨，不时发出笑声。他们面前的杯子里，咖啡还在冒着热气。一个穿红裙的女子拿起手机，对着窗外拍了几张照片，想必是要发到什么地方去。

雨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不多时，云开雾散，太阳又出来了。老王直起腰，开始收拾他的摊子。他的动作很慢，像是被雨水泡胀了的木头。街上的水洼映着天空，行人又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，继续他们的奔忙。

雨后的阳光格外明亮，照着湿漉漉的街道，照着老王的白发，也照着咖啡馆玻璃上未干的水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