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电的夜晚

小区又停电了。我摸黑从抽屉里找出半截蜡烛，火柴划到第三根才点燃。烛光在玻璃杯里摇晃，墙上便浮出个颤巍巍的影子。

对门李老师家的门吱呀一声响。她端着个搪瓷杯出来，杯口冒着热气。"要不要喝点茶？"她递过来的杯子温热，茶叶在杯底舒展开来，像一群重新活过来的小鱼。我们坐在楼梯口，烛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皮影戏里的两个角色。

楼下传来孩子的笑声。几个小学生举着手机照明，在空地上跳格子。微弱的蓝光映着他们通红的脸颊，倒比平时玩手机时生动得多。二楼张会计的收音机滋啦滋啦响，竟收到了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。

烛芯忽然爆了个灯花。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，祖母总说这是要有喜事。现在城里人早不信这个了，可此刻黑暗中这点微光，却比客厅的吸顶灯更让人心安。停电时人们的眼睛反而亮了起来，像重新认识了彼此。

电来时大家反而有些怅然。李老师收起茶杯，孩子们被家长喊回家。我吹灭蜡烛，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，这味道悬在黑暗中，久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