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电

停电是在晚间来的。那时我正在灯下看书，突然眼前一黑，便什么也看不见了。我起初疑心是灯泡坏了，摸索着拉开抽屉，翻出备用的灯泡，踩着凳子拧上去，灯依然不亮。这才知道是停电了。

窗外传来几声叫喊，大抵是些小孩子，他们倒不惧黑暗，反倒觉得有趣。邻家的主妇们站在门口，相互询问停电的缘故，有人说是线路检修，有人说是负荷太大，总之议论纷纷，却也没个准信。

我点起半截蜡烛，火焰在玻璃杯中摇曳，投下些恍惚的影子。整栋楼都沉在黑暗里，只有零星几点烛光从别人家的窗口透出来，如同荒野中的萤火。电风扇不转了，空气渐渐闷热起来，汗珠从额头滑下，痒梭梭的，却也懒得去擦。

楼下传来脚步声，是电工来了。人们便都聚拢去，七嘴八舌地询问。那电工也不答话，只提着工具箱，径自去检查电表。不多时，灯光突然复明，人们欢呼一声，各自回家去了。

我望着重新亮起的电灯，竟觉得有些刺眼。方才停电时，倒觉得心思格外清明。如今电来了，世界又恢复了喧嚣，电脑、电视、手机，各种电器一齐作响，仿佛在庆祝它们的复活。

人们总是这样，停电时盼电来，电来了又浑忘了停电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