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的药香
母亲又在厨房里煎药了。那药罐子蹲在火炉上,咕嘟咕嘟地吐着气泡,把整个屋子都熏得苦津津的。
我坐在门槛上,看见母亲拿一把蒲扇,轻轻地扇着火。火苗便一跳一跳的,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。她额上沁出些汗珠,却也不去擦,只管盯着那药罐子看,仿佛那里头煮的不是树皮草根,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。
"这药须得煎够三个钟头。"母亲说,"你爷爷的气喘,非这个方子不能见效。"
药气愈发浓了,从厨房漫出来,钻进我的鼻孔。我皱了皱眉,想起前日里看见爷爷咳得弓起背来,像一只虾米似的,喉间发出"吼吼"的声响,青白的脸上涨出些红色。
巷口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,由远及近。母亲忽然站起身,从碗橱深处摸出几个空瓶子,快步走了出去。我听见她与那收废品的讨价还价,声音压得很低,如同怕惊动了什么似的。
她回来时,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。"明日再去抓两副药,"她说,"这药虽贵,总比住院来得划算。"
药罐子里的水已经熬下去一半,黑稠的汁液在罐底翻滚,发出"咕咚咕咚"的响动。母亲又坐回炉前,拿起蒲扇扇起来。她的背影在药气中显得模糊,像一尊泥塑的像。
我忽然想起抽屉里还有一包冰糖,是去年冬天剩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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