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面的温度

老张面馆的玻璃门上凝着水珠，从里往外看，街道上的人影都扭曲了。我推门进去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，带着酱油和猪油的香味。

老张在案板前揉面，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。他抬头看见我，咧嘴一笑："老样子？"我点点头，在靠墙的位置坐下。这张桌子的一条腿短了一截，底下垫着半本旧杂志。

厨房里传来"滋啦"一声，葱花爆香的味儿窜出来。服务员小梅端着面碗经过，汤面在碗里轻轻晃动，像个小漩涡。我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沾着面粉，右手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疤。

"今天这么晚？"老张端着面过来，碗底在桌上磕出闷响。面条上卧着两片透亮的叉烧，旁边漂着几粒青葱。我掰开一次性筷子，木刺扎进指腹也没在意。第一口汤下肚，喉咙里升起暖意，后颈微微发汗。

靠窗那桌是对年轻情侣，女孩把香菜一根根挑到男友碗里。最里面的老头独自喝酒，花生米在齿间发出脆响。收银台边的收音机滋滋响着，正在播报明天的天气。

我喝完最后一口汤，碗底沉淀着细碎的面渣。老张在柜台后面记账，圆珠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。玻璃门又被推开，冷风卷着落叶溜进来，很快被屋里的热气融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