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螺旋

天气渐冷，小区的银杏树开始泛黄。每日清晨，总能看到一位老人独自在树下踱步，脚步迟缓却固执。他从不与人搭话，偶尔抬头望望树枝，又很快低下头去。人们匆匆走过，视若无睹。

这老人姓张，原是厂里的八级钳工。去年老伴走后，儿子便很少回来。居委会的王大姐曾上门探访，回来说那屋子整齐得可怕，连茶杯都摆得像在车间里一样精准。老人拒绝了一切帮助，包括社区提供的送餐服务。

楼下小卖部的老赵是少数还和老人说话的人。"张师傅的手艺，当年可是出了名的。"老赵一边卷烟一边说，"现在谁还知道这些？"老人每月来买两次烟，每次都买同一种，付钱时手指微微发抖。

秋意渐浓时，小区里新装了健身器材。施工那天，老人站在远处看了很久。第二天清晨，人们发现器材旁的银杏树下，摆着几个手工木凳，榫卯严丝合缝。凳子上放着一张纸条："坐着歇脚。"字迹工整得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。

木凳很快被晨练的大妈们占据。她们嘻嘻哈哈地坐在上面，没人问过这些凳子从何而来。老人依旧每天独自踱步，只是偶尔会看一眼那些木凳，然后继续他的沉默行走。

深秋的风卷着落叶，把那张被雨水泡烂的纸条吹到了不知名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