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的钢琴声

又响起来了。

我躺在沙发上，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音符。弹琴的人大约是个初学者，总是弹错，又重来，又弹错。有时一个简单的段落要重复五六遍，叫人听着心烦。

这栋老式公寓的隔音并不好。去年楼下新搬来一户人家，带着个七八岁的女孩。女孩学琴，每日晚饭后总要练上一个钟头。她母亲便坐在旁边，时不时指点几句。那指点声比琴声还大，透过地板传上来，字字清晰。

"又错了！""重来！""手腕要放松！"——这些话语像锤子似的敲打着我的耳膜。偶尔女孩哭起来，母亲的斥责声便更响了。我几次想下楼理论，终究还是忍住了。

入冬后，琴声忽然停了。后来才听说那家人搬走了。楼下的房间空了一个多月，直到前些日子又搬来新住户。

新来的住户很安静，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。反倒是我开始怀念起那些磕磕绊绊的钢琴曲来。那琴声虽然笨拙，却透着股生气，叫人想起生命最初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