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
是砖木结构的,黑瓦覆顶,檐角微翘,已有些年头了。墙根处爬满了青苔,砖缝里偶尔钻出几株不知名的野草,在风中轻轻摇曳。
我推开门,木门发出"吱呀"一声。阳光从雕花的窗棂间漏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屋里的陈设很简单:一张方桌,几把竹椅,墙角还摆着老式的樟木箱。桌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碗,碗底残留着几粒米饭,已经干硬了。
记得小时候,祖母常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择菜。她的手指关节粗大,动作却很灵巧,豆角在她手里一折,"啪"的一声就断了。我蹲在旁边看蚂蚁搬家,时不时伸手去戳它们整齐的队伍。祖母就会用择菜的手拍我的脑袋,说:"别捣乱。"
厨房的土灶还在,只是烟囱已经结了蛛网。我摸了摸灶台,指尖沾了一层灰。以前每到傍晚,这里就会升起袅袅炊烟,夹杂着柴火的"噼啪"声。祖母在灶前忙活,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米饭的香气混着腌菜的咸鲜,从门缝里钻出来,飘到巷子口。
厢房的木床上,被褥整齐地叠着。我伸手摸了摸,棉布已经有些泛黄,但依旧平整。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搪瓷杯,杯底积了薄薄一层水垢。这是祖父生前用的,他总爱在睡前喝口茶,说能安神。
天井里的石榴树还在,只是比记忆里高了许多。树干上爬满了裂纹,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。记得有一年结果特别多,红彤彤的坠满枝头。祖母摘了几个放在供桌上,说是要给祖宗尝尝鲜。
我站在天井中央,忽然听见巷子里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。那声音由远及近,又渐渐远去,最后消失在巷子尽头。一只麻雀落在屋檐上,歪着头看我,又"扑棱"一声飞走了。
离开时,我轻轻带上门。铁锁"咔嗒"一声扣上,惊起了院子里的一群麻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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