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裁缝
巷口那家裁缝铺,门面不大,临街的玻璃窗上贴着"精工剪裁"四个红字,已经褪了色。铺子里横竖挤着两张长桌,几架缝纫机,还有一位老者,姓陈,街坊都唤他陈师傅。
陈师傅裁衣时,总要先量三遍尺寸。他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从客人的肩头滑到手腕,动作极轻,却又不容拒绝。"肩宽一尺一寸五。"他念叨着,用粉笔在布上画出细线。那线细得几乎看不见,可陈师傅剪下去时,剪刀偏就沿着那线走,丝毫不差。
铺子里的钟坏了多年,时针永远停在三点。陈师傅说修钟的师傅搬走了,再没人会修这种老物件。他也不在意,单凭日光在案板上的移动,就能知道时辰。午后阳光斜射进来时,他会摘下老花镜,揉揉眼睛,从保温杯里倒出半杯浓茶。
近来生意愈发清淡。对面商场开了家连锁服装店,成衣便宜又时髦。偶尔有老主顾上门,多是改个裤脚或换个拉链。陈师傅照样收五块钱,不肯多要。有回我看见他拆一件西装的里衬,那针脚细密得像蚂蚁排队。他伏在案前,一坐就是整个下午。
昨日路过,看见铺子门口贴了张红纸,写着"旺铺招租"四字。玻璃窗内,那架老缝纫机上盖了块白布,上面落了一层薄灰。巷子里的风卷着几片槐树叶,在空荡荡的台阶上打了个旋儿,又悄悄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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