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的钥匙

老张又找不到钥匙了。

这已是本周第三次。他站在楼道口,把身上的口袋挨个捏遍,西装裤袋里只有半包压瘪的红双喜,衬衫左口袋躺着两张超市小票,右口袋是去年春节时儿子送的防丢钥匙扣——此刻正空空荡荡地吊着半截断掉的皮圈。

楼上602的刘婶拎着菜篮经过,鞋跟敲在水磨石台阶上嗒嗒响。"老张头,又罚站呢?"她笑得露出两颗金牙,篮子里芹菜叶子扫过锈蚀的消防栓。老张讪笑着摸后颈,手心蹭到衣领里一圈汗。

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转身往垃圾房跑。三个绿色大桶张着腐臭的嘴,昨天清理冰箱时扔掉的过期芝麻酱正在某只桶底渗漏。老张顾不得物业新贴的"垃圾分类"告示,胳膊深深插进厨余垃圾里,粘腻的西瓜皮滑过手腕时,指尖终于触到金属的凉。

钥匙躺在馊饭团与烂菜叶中间,泛着油光。老张在裤腿上蹭了蹭匙齿,想起这是老伴生前配的最后一副。那时她总把钥匙串挂在厨房门后,下面吊着个毛线织的辣椒坠子,鲜红鲜红的,像盏小灯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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