挡风玻璃上的斑鸠

清晨取车时，发现挡风玻璃上落了两只斑鸠。灰褐色的羽毛在晨光里显得很脏，它们并不怕人，只是向旁边踱了几步，继续埋头啄食什么。

我凑近看，原来玻璃缝隙里积了些梧桐树的花粉。斑鸠的喙叩在玻璃上，发出笃笃的声响。它们啄得极认真，颈部的羽毛随着动作一颤一颤，仿佛在履行某种庄严的仪式。这场景让我想起去年冬天，也是在这块玻璃上，冻僵的蟋蟀被阳光晒醒，颤巍巍地支起腿脚。

车子启动时斑鸠才飞走，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撕扯旧布。后视镜里，它们落在隔壁单元的空调外机上，继续低头寻找着什么。我突然意识到，这座城市里许多生物都活在人类制造的缝隙中——空调排水管成了麻雀的水源，外卖洒落的饭粒养活了一窝蚂蚁，就连我车轮轧过的柏油路裂缝里，也挣扎着冒出几株不知名的野草。

下午回来时，挡风玻璃上多了几道浅浅的划痕。阳光斜照过来，那些细密的纹路竟泛出珍珠母般的光泽，像是被啄食过的光阴在此处结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