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归人

路灯下斜斜地拖着一条人影，是王老三回来了。他拖着步子，鞋底摩擦着水泥地面，发出"沙沙"的声响。

这已经是本月第七次加班到深夜了。王老三的背有些驼，虽不过四十出头，却显出了五十岁的老态。他的工装口袋里插着一份折叠的体检报告，医生用红笔圈出的几项指标在暗处发着幽幽的光。

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半个月，他摸索着掏出钥匙。"咔嗒"一声，门开了，屋里黑着。餐桌上摆着一盘冷掉的炒青菜，旁边是张字条："饭在锅里，自己热。"

他看了看表，已是凌晨一点十三分。里屋传来妻子翻身的动静，和一声极轻的叹息。王老三站在厨房里，微波炉的蓝光照着他青白的脸。转盘"嗡嗡"地转着，像极了车间里那些永不停歇的机器。

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，接着是年轻母亲哄睡的哼唱。王老三突然想起，儿子高考前也是这样半夜哭醒的，那时他还在为赶一批急件连轴转了三天。

窗外，一只飞蛾扑向路灯，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