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乡的腊八粥

腊八这一日,我竟也学着煮起粥来。

向来是懒于庖厨之事的,横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外头的饭食虽不甚可口,却也省了淘米洗菜的麻烦。然而今日清晨,邻家飘来阵阵甜香,间杂着豆粒在锅中翻滚的咕嘟声,竟使我神思恍惚起来。

米是昨夜便泡下的,此刻已经发胀,显出几分憨态。赤豆、绿豆、花生之属,杂七杂八地排在碗里,倒像是谁随手撒了一把珠宝。我照着记忆里的方子将它们倾入锅中,加水至没顶,便由着它们在火上"咕嘟咕嘟"地自言自语。

水汽渐渐蒸腾起来,模糊了眼镜片。恍惚间,仿佛看见母亲立在老家的灶台前,用长柄勺搅动着那口铁锅。她总说,腊八粥要熬得稀稠适中,豆子要烂而不碎,米粒要糯而不黏。那时我只当是寻常唠叨,如今自己动手,才晓得其中分寸之难拿捏。

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,粥香却顽固地穿透寒气,在斗室里盘桓不去。我忽然想起少时背过的"腊八家家煮粥多",而今身在千里之外,这锅七拼八凑的粥,竟成了与故乡最切实的勾连。

粥已成,盛在碗里,腾腾地冒着热气。我舀起一勺,只见米粒与豆子早已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,分不清彼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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