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生情未了,来世我等你
她走了,在梅雨季节的第三个雨天。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敲在青石板上,声音清脆,却无人聆听。
我们相识在三十年前的医院。那时她是护士,我是病人。她总爱在值夜班时偷吃巧克力,被我发现后慌得把糖纸塞进口袋,却不知唇角还沾着一点褐色。后来我常想,若当时没告诉她,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。
婚后第十年,她查出乳腺癌。手术那天,我在等候区数了六百四十七块地砖。她醒来第一句话是问我午饭吃了没有,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蒲公英。放疗后她头发掉得厉害,却坚持每天自己清理。有次我推门进去,看见她正对着镜子戴假发,手里捏着一把梳子,梳齿上缠着几根白发。
最后那段日子,她总说梦见故乡的油菜花。我便托人从老家捎来种子,在阳台种了一排。花开时她已不能下床,我就每天摘一朵放在她枕边。有天深夜她突然清醒,要我扶她去看花。月光下,那些金黄的花朵开得有些憔悴,像被水泡过的信纸。她靠在我肩上说:"这辈子太短了。"
葬礼上,女儿放了她生前最爱的《梁祝》。哀乐声中,我看见她常坐的摇椅轻轻晃动,仿佛有人刚刚起身。现在每天傍晚,我仍会习惯性摆两副碗筷。阳台的油菜花又开了,只是再没人会嗔怪我弄脏地板。
昨夜雨声淅沥,恍惚听见有人唤我小名。转身时碰倒相框,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。照片里的她穿着白大褂,笑得像枝头初绽的梨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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