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你生命里有过我
那本旧相册搁在樟木箱底已有十年。蓝布封面,边角早已磨得发白,有几处还沾了茶渍,像是陈年的泪痕。
照片上的我,站在老槐树下,穿一件褪了色的蓝布衫。那时节,槐花正开得盛,白纷纷地落下来,有几朵竟沾在我的肩头。这相片是你拍的,我记得清楚,你半蹲着身子,说这样拍显得人高些。你的手指微微发抖,按快门时"咔嚓"一声,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
后来你去了南方。临行前夜,你来敲我的门,携了一包酥糖,说是路上买的。我们相对而坐,酥糖在桌上渐渐软了,谁也没去动它。灯影里,你的眉眼低垂,手指在膝上画着看不见的图案。子时的钟声敲过十二下,你忽然抬头,说:"记着我就好。"
这些年,我搬过三次家。旧物弃了许多,唯独这相册,总是不忍舍去。有时夜深人静,翻开来,竟能闻到当年的槐花香。照片背面,你用铅笔写了日期,字迹已经淡了,却还能辨认。
前日里在菜市,恍惚看见一个背影,肩线像极了你。我紧走几步,那人转身,却是陌生面孔。归家路上,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,我蓦地想起,你大约早已忘了这北方小城,忘了槐花,也忘了那包融化的酥糖。
相片里的槐树去年被砍了。我路过时,只见一个树墩,年轮密密匝匝,不知哪一圈记载着那个下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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