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线

前日整理抽屉，忽然翻出一张旧名片，边角已经微微卷起。名片上印着"赵志明"三个字，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。我盯着这名字看了半晌，竟一时想不起这是何人。待要丢弃，却又踌躇起来。

这人，我分明是认识的。约莫三四年前，我们还在城东的小酒馆里喝过酒。他酒量甚好，谈吐也颇有趣，每每引得一桌人哄笑。后来他说要南下做生意，临行前塞给我这张名片，说"常联系"。我郑重地收下了，揣在皮夹里，一揣就是两年。

如今这号码大约早已作废。人走茶凉，原是世间常态。我与他，不过是浮世中偶然相遇的两粒微尘，被风吹到一起，又各自飘散。谁又会为了一粒微尘的离去而驻足呢？

我想起更早一些年的朋友，有些已经十年未见。他们消失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，没有告别，没有缘由。起初还会在年节时发个问候，后来连问候也省了。通讯录里的名字越来越多，能说话的却越来越少。

人世间的关系，大抵如此。初时热烈，继而平淡，终至无言。我们总是高估了自己的记性，以为那些重要的人和事会永远鲜活。殊不知记忆也会生锈，感情也会褪色。

名片终究还是扔进了废纸篓。听着它落下的轻响，我忽然想起赵志明最爱说的一句话："人生如逆旅，我亦是行人。"

大概他早已料到会有今日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