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坐小楼

书架上排着几本旧书，皮面已经有些脱落，纸页也泛黄了。我时常取下来翻看，指头摩挲着书脊，竟觉得比握那些新书来得踏实。

前些日子，邻居老王又换了一台新车，银光闪闪地停在楼下，引得过路人侧目。他特意上楼来邀我试乘，我支吾着推脱了。他脸上便显出几分不解，大约觉得我这人古怪。殊不知我宁可坐在窗前，听风吹书页的沙沙声，也不愿去闻那新车里的皮革味。

书真是个好东西。它不会因为你穷便瞧不起你，也不会因为你富就巴结你。你读它，它便静静地告诉你一切；你不读，它也不恼，只是默默等着。我见过许多人，为名为利奔走半生，到头来两手空空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书却不会背叛你，只要你愿意，它永远在那里。

楼下的小贩在吆喝，声音尖利。我关上窗，翻开一册《庄子》。"泉涸，鱼相与处于陆"，这话说得极是。世人每每在名利场中你争我夺，倒不如书中的鱼，纵然困于陆地，犹能"相濡以沫"。我辈读书人，何尝不是如此？书便是那点唾沫，滋润着干涸的心田。

天黑了，我合上书。书页间夹着一片枫叶，是去年秋天随手夹进去的，现在已经干了。灯光下，叶脉清晰可见，如同人生的纹路，简单而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