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室
我向来是不善于独处的,每每与人相对,便觉得自在;一旦独居,便如坐针毡。这毛病由来已久,大约自幼便如此。家中老母常说我"人来疯",见了生人便格外活泼,人一走,却又沉默下来。
近来租了一间小室,在城东的老旧小区里。房子不大,十平米见方,一床、一桌、一椅而已。起初几日,我竟不知如何自处,每每下班归来,开了灯,便觉四壁向我挤压过来。于是摸出手机,翻看些无用的信息,或是打开电视,任那些喧闹的声音填满房间。
如此过了半月,一日停电,手机也恰巧没电。我坐在黑暗里,无所事事。窗外月光渗进来,在地上画出窗棂的形状。不知怎的,忽然想起儿时家中那个放杂物的阁楼,我常偷偷爬上去,躺在旧书堆里,一待就是半天。
第二日,我将电视搬了出去,手机也常放在抽屉里。桌上添了一盏旧台灯,灯光昏黄,照着几本翻旧的书。渐渐地,我学会了与寂静相处。有时什么也不做,只是看着阳光从窗角移到墙根;有时胡乱写几行字,过后又揉成一团。
邻家有个孩子常练钢琴,琴声隔墙传来,错落有致。我竟能从琴音的断续里,听出那孩子的进步。某一日下午,琴声忽然流畅起来,想是终于练成了那支曲子。我不自觉地微笑,仿佛分享了一个秘密。
不必豪华,能容一身便好;静心不必刻意,能安一时足矣。四壁之间的空白,原是用来盛放自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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