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你只增不减

我坐在桌前，望着窗外的雨。雨丝细细地斜织着，玻璃窗上便凝了水珠，先是小小的，继而渐渐胀大，终于支撑不住重量，倏地滑落下去。窗框下沿已积了一滩水渍，不知是何时开始积聚的。

这雨，倒像是人心里的念想，起初不过是零星几点，后来竟连成一片，无从收拾。想你的念头便是如此，初时不过偶然掠过心头，继而愈发频繁，终至于无时无刻不在那里盘踞着。我想，这世上大凡"想"字，都是只增不减的罢。

桌上的茶早已凉了，茶叶沉在杯底，显出几分疲态。我端起杯子，又放下，忽然想起去年此时，你曾在这桌前为我斟过一杯热茶。当时只道是寻常，如今那茶的温度，却成了记忆中抹不去的刻度。人的记忆也真古怪，分明是要忘记的，偏偏记得更牢；想要记住的，反倒日渐模糊了。

邻居家的孩子在楼下嬉戏，笑声透过雨幕传来，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欢快。我忽然记起你临走时说的话："过些日子就回来。"彼时我信以为真，如今才知"些日子"竟可以如此漫长。岁月这东西，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，在回忆里却又短得出奇。

雨下得更密了。檐角的水滴连成了线，在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。想你这件事，也如水滴石穿，不知不觉间，已在心上留下了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