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崭新的时光里

清晨，我推开窗，看见对面楼顶的积雪正在融化。雪水顺着排水管滴落，在水泥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。这景象，我看了三年。

楼下传来豆浆铺拉卷帘门的声音，"哗啦"一下，接着是铁桶碰撞的闷响。老板老张总把第一锅豆腐脑舀进蓝边瓷碗，浇上琥珀色的卤汁。我数过，他转身取勺统共要七步，不多不少。

新来的邮递员在门口摔了一跤。绿色制服沾了泥，他倒笑起来，露出虎牙。这让我想起去年退休的老李，他总把报纸折成方胜状，塞进信箱时总要叹口气，说年轻人都不写信了。

转角洗衣店的老板娘换了新的搓衣板。旧的其实没坏，只是沟槽被岁月磨得发亮。她蹲在门口刷丈夫的工装裤，刷着刷着忽然停住，望着巷口发呆。那里新开了家奶茶店，穿JK制服的姑娘们举着手机自拍，笑声像一串银铃。

我站在阳台上晾衬衫。风掠过晾衣绳，衣角便轻轻掀起，露出洗得发白的缝线。这衣裳伴我参加过毕业典礼，也擦过新生儿的奶渍。现在它飘在风里，像一面褪色的旗。

楼下梧桐树抽了新芽。老树根拱破了地砖，环卫工老周却没上报。他每天清扫落叶时，总要多看那裂缝两眼。昨天我看见他往缝里埋了颗核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