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
老屋门楣上悬着一把铜,锈迹斑驳,眼已为灰尘所塞。钥匙早不知去向,想来是混在旧物堆里,与其他无用之物一同变作了尘埃。
那自我记事起便挂在那里,无人理会。幼时曾问母亲为何不换把新,她只道:"横竖也没什么东西可偷。"说这话时,她的眼睛瞟向墙角蒙尘的缝纫机,那是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事。
后来我离家读书,每年回来,那便更锈蚀一分。身生出许多绿斑点,像是生了什么恶疾。母亲照例忙碌于灶台与田地之间,偶尔抬头望一望门楣,目光掠过那把,却从未停留。
去年归家,发现不见了。问及母亲,她愣了一晌,才道是前几日来了个收旧货的,两块钱便卖与他了。我心中忽有些空落,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母亲却已转身去切案板上的青菜,菜刀起落间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今日路过五金店,竟看见一把相似的铜挂在货架上。我买了下来,回家想重新挂在门楣上。然而站上凳子才发现,门楣上钉钩的位置已经空了,只剩下两个锈蚀的小孔,宛如一双干涸的眼睛。
终究没能挂回去。我把它收进抽屉,与那些同样无用的钥匙放在一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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