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角
城东的老街拐角处,有一家小杂货铺。铺面不大,灰扑扑的玻璃橱窗上贴着褪色的红纸,写着"烟酒糖茶"四个字。店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,姓陈,街坊都叫他老陈头。
老陈头每日清晨六点开门,晚上十点打烊,三十年如一日。铺子里除了卖些日用杂货,还在柜台边上支了张小桌,摆着象棋。下午时分,常有几个老头来此对弈,棋子落在木板上的声响,混着他们时高时低的争论,在荡开。
我常去买烟,便与老陈头相熟起来。他话不多,递烟找钱时,手指微微发抖。有一次下大雨,我在铺子檐下避雨,见他望着雨帘出神,眼里似有雾气。
"老陈,想什么呢?"我问。
他回过神来,摇摇头:"这雨,和我老伴走那天一样大。"
后来才知,他老伴十年前病故,独子在上海成了家,极少回来。那象棋桌原是给儿子准备的,小时候常趴在那儿写作业。
冬日里,老陈头咳嗽愈重。有日去买烟,铺子却关着门。隔壁王婶说,住院了。再去时,见门上贴了"转让"二字,墨迹犹新。
空了出来。棋子声、争论声、老陈头的咳嗽声,都随雨冲走了。偶尔有路人驻足,望向那紧闭的卷帘门,又匆匆走开。
城市如常运转,少了一个,少了一个人,原是不打紧的。只是那孤寂的灵魂,不知飘向何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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