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前走

天色暗了,路灯"啪"地亮起来,照出街角卖烤红薯的老人。炉子里的炭火红红的,热气在冷空气中扭动。老人搓着手,呵出的白气消散在夜色里。

巷口的李婶每天这时候都来买一个。她儿子去年没了工作,整日在家躺着。李婶买了红薯却不吃,揣在怀里暖着,走回去递给她儿子。"还热着呢,"她总这么说。

我常看见年轻人从写字楼里涌出来,有的低头看手机,有的三三两两说着话。他们脸上或是疲惫,或是麻木,间或有一两个笑着的,那笑声也很短促,像被掐断了似的。小陈就在其中,他总是一个人走,背包里装着没做完的方案。上个月他加班到凌晨,在公交站台吐了,却还是赶末班车回家,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。

菜市场的老张摊前总是围满人。他卖豆腐三十年,手上的茧子比豆腐还白。前年他查出胃癌,手术后一周就回来摆摊。"闲着更难受,"他切豆腐的手很稳,"再说,不干这个我能干啥?"

冬天的早晨,总能看到环卫工老周。他扫完一条街,就在台阶上歇会儿,从兜里摸出个硬馒头啃。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,他咧开缺了颗牙的嘴:"家里还有个瘫在床上的老伴呢。"

楼下的裁缝铺亮着灯,王阿姨在里面踩缝纫机。她的眼镜滑到鼻尖上,却顾不上扶。女儿要结婚了,她得赶制嫁衣。"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,"针脚走得密密的,"孩子穿起来肯定精神。"

夜更深了,烤红薯的老人收拾摊子。炉子里的炭火渐渐暗下去,但明天他还会来,炭火又会红起来。街角的面包店已经开始和面,准备明天的早点。天总会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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