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,我二十二岁
窗台上的仙人掌突然开了花。我蹲在出租屋的塑料凳上啃苹果,看见那簇鹅黄色花苞时,牙齿在果肉上打了个滑。二十二岁的第一个清晨,阳光像往常一样斜穿过防盗网的菱形格子,把晾衣架的黑影钉在瓷砖地上。
便利店夜班的工作服还挂在门后,蓝条纹布料泛着速食关东煮的气味。上个月摔裂的手机屏舍不得换,裂纹正好横在生日日期数字"22"上方,像道歪扭的缝合线。母亲凌晨发来的红包我没收,聊天框里那句"买点好的吃"下面,压着房东催缴水电费的语音条。
午后去邮局寄简历,路过中学时总要踮脚张望的甜品店。玻璃橱窗映出个穿宽大T恤的影子,我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能撑起整件衣服的轮廓。柜台边穿校服的女孩们叽喳着分食草莓蛋糕,她们校牌绳子的颜色和我当年一模一样。
傍晚在旧书店避雨,意外翻到高中地理课本。扉页上钢笔写的"要去西藏看星空"已经洇开了墨迹,而此刻我口袋里装着超市促销员的录用通知。雨水顺着屋檐滴在铁皮桶里,一声一声,像某种缓慢的倒计时。
夜里给仙人掌浇水,发现它根部有道陈年的疤。二十二岁原来不是突然的转折,而是所有微小裂缝累积成的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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