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幽香满清溪

巷口的桂花树又开了。

我提着菜篮经过时，正遇上一阵秋风。细碎的金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，有几粒钻进篮子里，沾在还带着水珠的芹菜叶上。卖豆腐的老王头蹲在树下抽烟，烟灰缸是半个破搪瓷碗，积了半寸雨水，漂着三四朵桂花。

清溪桥下的水流比往年急了。去年干旱时裸露的石头，现在都浸在打着旋的浊水里。张老师家的洗衣杵还在老位置，只是木柄上缠了根红塑料绳——上个月杵衣时脱手，差点顺水漂走。桂花香混着洗衣粉的柠檬味，在桥洞底下结成团。

西巷的吴奶奶做了桂花酱。玻璃罐子排在她家窗台上晒太阳，蜜渍的花瓣渐渐沉底，像铺了层碎金。经过时她总要喊住人，用调羹硬塞一口尝尝，齿颊间的甜香能缠到黄昏。她家孙子蹲在溪边刷球鞋，刷着刷着就发起呆，看桂花粒漂过自己映在水面的脸。

傍晚收晾衣竿时，发现铁夹子上夹着朵完整的桂花。不知是哪个路过的人恶作剧，还是风做的巧事。我把它搁在电表箱上，夜里下楼倒垃圾，看见它还在黑暗里泛着淡淡的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