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痕
花市角落里,那盆垂丝海棠已经蔫了三天。花贩老周用指腹抹了抹发皱的花瓣,突然触到一滴湿凉。他抬头望见穿蓝布衫的姑娘,睫毛上还挂着半颗没落下的水珠子。
"要败了,便宜给你。"老周用指甲刮着陶盆上的青苔。姑娘没还价,掏钱时硬币在玻璃柜台上敲出清脆的响。她抱花盆的姿势像抱着个早夭的婴儿,左手还攥着皱巴巴的医院单据。
海棠被安置在朝北的阳台上。姑娘每天用注射器往花根滴水,就像护理病房里那株插在葡萄糖瓶中的白玫瑰。某个凌晨,她发现最大那朵花苞竟开了,五片薄如蝉翼的粉瓣中央,凝着粒浑圆的水珠——那滴从她下巴坠落的泪,此刻正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的虹。
花蕊深处,咸涩的泪珠裹着花粉,渐渐结成微小的晶体。窗外传来晨扫的沙沙声,姑娘把脸埋进绽开的花心,闻到了眼泪与花蜜交融的奇特芬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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