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有个家

老张蹲在水泥管上吃盒饭时,电视里正播着家装广告。不锈钢饭盒硌着腿,油星子溅在工服上,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媳妇在灶台前煎带鱼的声响,滋啦一声,满屋都是香。

城西劳务市场的后墙根总堆着破沙发。老李头常占着最平整的那截,夜里把编织袋往身上一裹,摸出半瓶红星二锅头。"我那套拆迁房啊..."酒劲上来就翻来覆去念叨,直到巡防的手电光扫过来才噤声。上个月他被120拉走后再没回来,破沙发上换了新面孔。

我在七平米出租屋里养了盆绿萝。房东来查水电时总皱眉:"这破房子犯不着捯饬。"但每周浇水的仪式不能省,看嫩芽攀着晾衣绳爬向窗框,像在丈量某种可能。昨天下班发现窗台多了个酸奶盒做的烟灰缸,合租的货车司机闷头解释:"看你老用易拉罐,烫手。"

房产中介小赵的西装永远大一号。他带我看过十八套房子,每次开衣柜门都下意识侧身,仿佛里面真挂着谁的家常衣裳。上周见他蹲在楼道吃冷包子,手机屏幕亮着老家孩子的照片,油指头在玻璃上来回摩挲。

暴雨夜总有人蜷在银行ATM间里。透明帘子外,运钞车警灯把雨水染成蓝红色,像极了小时候老家办喜事扎的彩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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