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天
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我大抵是愿意独处的。

外头的阳光白得刺眼，偏是隔着窗玻璃看它，倒觉得那光愈发的惨淡了。街上的人来来往往，各自忙着自己的事，谁也不曾注意到谁。偶有相识者走过，也不过是点头一笑，便又匆匆地离去。这笑里究竟藏着几分真心呢？我想，大约连他们自己也不甚了然。

厨房里的水龙头又在滴水了。滴答，滴答，声音不大，却顽固得很。我听过很多次了，总说要找人修一修，却每次都忘了。这水滴声竟成了我阴郁心情的伴奏，倒也恰当。

书桌上堆着几本翻开的书，页角已经卷了边。前几日还兴致勃勃地要读完它们，如今却连碰都不愿碰。墨水干在了钢笔尖上，结成黑色的痂。我记得这瓶墨水是去年买的，本打算写些东西，谁知竟搁置至今。

邻居家的孩子在楼道里跑来跑去，鞋底拍打着水泥地面，发出"啪啪"的声响。那母亲在后面追着喊，声音由远及近，又由近及远。孩子笑着，全然不觉这世上还有忧愁二字。我想，他早晚会知道的。

冰箱里还剩半瓶啤酒，我取出来喝了一口，已经不怎么凉了。泡沫早消尽了，喝在嘴里只剩苦涩。烟灰缸里积了三四支烟头，都是今天抽的。烟雾在眼前缭绕，倒也替我遮了些许烦闷。

天色渐暗，路灯次第亮起。隔着窗帘，那灯光竟显出几分温柔来。我想，明日或许会好些罢。横竖总得过下去，这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