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惑扪心之童年拾忆

不惑之年,总有些记忆在心头浮荡,如那老井中的水,一桶提上来,清冽里带着些泥沙。

老屋后院的枣树,不知还在否。幼时攀援其上,枝杈刺破了裤子,回家挨一顿竹板子。母亲打完了,又拿出针线补那破洞,针脚细密如蚁行。如今裤子早不知去向,那竹板子倒还挂在灶房门后,积了厚厚一层灰。

隔壁王婆家的杏子,酸得人牙根发软。几个顽童合计着去偷,被那老婆子提着扫帚追了半条街。后来王婆死了,杏树被砍了当柴烧。前日路过那处,已盖起了水泥楼房,阳台上晾着的衣裳花花绿绿,在风里飘得像旗子。

夏日午后的学堂最是难熬。先生讲课的声音和着蝉鸣,催眠得很。偷偷在课本上画小人,被戒尺敲了手背,如今倒觉得那疼痛也是好的。现在的孩子用平板电脑上课,大约再不会晓得戒尺的滋味了。

巷口卖麦芽糖的老李头,总穿着件蓝布褂子。给一毛钱,就用小锤敲下一块来,粘在竹签上,金黄透亮。去年回乡,见老李头的孙子开了间超市,玻璃柜里摆着各色糖果,包装精美,却再寻不见那种麦芽糖了。

夜里睡不着时,这些零碎记忆便涌上来。四十岁的人,竟像孩子似的怀念起这些来。大约人到了一定年纪,总要在回忆里寻些慰藉,就像儿时藏在铁盒里的玻璃弹珠,虽然蒙了尘,倒映出的光却还是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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