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雨忽觉故人来

夜半时分，窗外雨声渐起。起初只是稀疏几滴敲打在遮阳棚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像是远方传来的鼓点。我搁下手中的书，走到窗前，推开半扇玻璃。潮湿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，带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。

雨势渐急，落在对面屋檐的瓦片上，又顺着排水管流下，在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。这声音让我想起儿时老家的天井，每逢雨天，四面的屋檐便如珠帘垂落，将天井围成一个水声回荡的密室。祖父常坐在廊下听雨，手里捧着紫砂壶，眼睛半眯着，仿佛在聆听某种古老的音乐。

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，模糊了窗外的路灯。灯光在雨水中晕染开来，化作一团团朦胧的光晕。这景象忽然让我想起大学时的一个雨天，宿舍楼下，她撑着一把红伞等我，伞面上雨水汇集流下，在伞沿形成一圈水帘。她抬头看见我，眉眼弯弯地笑，那笑容透过雨幕，至今仍清晰如昨。

雨声渐密，间或夹杂一两声遥远的雷鸣。我伸手接住几滴飘进来的雨水，冰凉的感觉从掌心蔓延。忽然记起去年冬天，也是这样的雨天，收到旧友离世的消息。那时窗外的雨也是这样下着，无声无息地淹没整个世界。

雨继续下着，时间在雨声中变得模糊。我忽然觉得，那些逝去的时光和故人，或许都藏在这雨声里，只待某个潮湿的夜晚，便悄然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