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
她向来是爱走路的。从城东到城西,穿过几条热闹的街,拐过几个僻静的巷,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。她走路时不爱说话,只看,看人,看房子,看树,看天空。偶尔也停下来,买一串糖葫芦,或是半斤炒栗子,边走边吃。
近来却有些不同了。她的脚步不再那么从容,眼神也失了往日的专注。分明是走在熟悉的路上,却总似在寻找什么。有时忽然驻足,回头张望,却又很快转回来,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。
"丢了东西么?"卖糖炒栗子的老头问她。
"没有。"她摇摇头,却又补上一句,"只是以为看见了熟人。"
"熟人?"老头眯起眼,"常跟你一道走的那个后生?"
她没答话,只把栗子壳捏得脆响。
那后生我是见过的,高个子,戴一副圆框眼镜,说话慢声细语。他们常并肩而行,却也不多话,只是偶尔相视一笑。后来不知怎的,就不见了踪影。
她的屋里多了一只玻璃瓶,瓶底积着些烟头。每抽完一支,她就小心地掐灭,投进去。烟不是好烟,呛得很,她抽一口,咳嗽两声,却还是抽。
夜里睡不着,她就起来写信。写满了三五张纸,又团起来扔掉。有时写好了,贴了邮票,第二天却又不寄,锁进抽屉里。抽屉里这样的信,已经有厚厚一叠。
"不如打个电话?"我建议道。
"号码早删了。"她说,顿了顿,"其实还记得。"
深秋的风卷着落叶,在巷口打着旋儿。她裹紧大衣,站在邮筒前,手里捏着那封信,已经站了十来分钟。最后叹了口气,把信撕成两半,扔进了垃圾箱。
"算了,"她对我解释,"见了又怎样呢?"
瓶里的烟头渐渐高起来,像一座小小的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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