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落的梦,窗前的人
老张总在凌晨三点醒来。
玻璃窗映着对面便利店的霓虹灯,红绿交错的影子落在水泥地上,像打翻的颜料。他伸手去够床头柜的药瓶,金属盖子滚到木地板的缝隙里——这栋四十年的老房子,连地板都学会了吞东西。
窗台上摆着三个相框。左边是泛黄的工厂合影,中间是儿子小学毕业照,右边空着。上周老伴把结婚照收进了衣柜,"挂着落灰",她说。老张用指腹抹过玻璃,指纹盖住了照片里年轻人胸前的"先进生产者"奖章。
楼下传来垃圾车的轰鸣。他想起厂区后门那棵歪脖子槐树,当年工友们总爱把饭盒挂在那儿。现在树没了,工厂改成了创业园区,上周路过时看见几个年轻人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吃沙拉。
五点半,天空泛起蟹壳青。老张发现相框后面藏着半片褪色的剪纸,是儿子小时候美术课的作业。他试着拼回原样,红色蜡光纸上的"家"字少了最后一点。
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时,老伴在厨房煎鸡蛋。油烟惊醒了窗台上的绿萝,叶片轻轻颤动,像某种未完成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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