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十二日记

五月十二日,日历上朱笔小注"母亲节"三字。外头的阳光透过玻璃窗,将客厅染成淡金色,母亲正坐在藤椅上,手里捏着针线,一针一针地缝补我的旧衬衫。

她的头发已斑白,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分明。记得前些年,我尚能在她乌黑的发间寻出几根银丝,如今倒要反过来找寻黑发了。针线在她指间穿梭,竟有些笨拙——她年轻时是极擅女红的。

"妈,别补了,买件新的就是。"我放下报纸说道。

母亲抬头瞪我一眼:"好好的衣服,破个小洞就不要了?你们年轻人......"话未说完,又低头去对付那粒纽扣。我分明看见她眯起眼睛,将线头对着光穿了好几次才成功。

桌上放着一束康乃馨,是早上我匆匆从花店买来的。花很新鲜,花瓣上还凝着水珠。母亲见了只说:"浪费钱。"但转身就寻了个最称心的花瓶插起来,摆在电视机旁最显眼的位置。

厨房里飘来红烧肉的香气。母亲早上五点就去了菜场,买回上好的五花肉。她说超市的肉不香,非得去老张摊子上买不可。其实老张的摊位要穿过三条马路,她腿脚早就不如从前利索了。

我起身去厨房帮忙,被母亲赶了出来:"别添乱,你看你的书去。"砧板上姜丝切得极细,码得整整齐齐,像列队的士兵。

电视里在放母亲节的特别节目,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歌颂母爱伟大。母亲充耳不闻,专心对付锅里的菜。我突然想起,二十年前我发高烧,她背着我跑了两里地去医院。那时她的背多么挺直啊。

花束里的康乃馨轻轻摇曳,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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