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谢,我的世界,曾经来过

那是去年深秋的一个傍晚,我站在老屋的院子里,看着父亲弓着腰在柿子树下捡拾落果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叶片,在他灰白的头发上跳跃。他动作迟缓,却执拗地不肯用扫帚,非要一颗颗亲手拾起那些烂熟的柿子,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。

"爸,我来吧。"我走过去想接过他手中的篮子。

"不用,"他头也不抬,"柿子落在地上可惜了,你妈从前最爱用它们做柿饼。"

我愣在原地。母亲去世已经五年,父亲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她。此刻,他干燥的手指抚过一颗沾着泥土的柿子,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什么珍宝。我突然明白,他捡的不是柿子,是那些随母亲一同逝去的时光。

厨房的纱窗被风吹得轻轻作响,恍惚间我似乎看见母亲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。她总是边做柿饼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偶尔回头冲我笑,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。那些我以为早已模糊的记忆,原来一直都藏在生活的褶皱里,等待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浮现。

父亲把柿子洗净,摆在竹筛上。我们都没有说话,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,死亡从未真正带走什么,它只是将爱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。母亲离开了,但她教会父亲珍惜每一颗熟透的果实,教会我记得纱窗作响时该怎样微笑。

感谢你们,我的世界,曾经来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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