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还是陌生——好吗

楼道里飘着陈阿姨家红烧带鱼的香气，602室的门把手挂着褪色的中国结。我掏出钥匙，金属碰撞声惊动了对门正在系鞋带的女人。我们同时抬头，两道目光在防盗门铁栅栏的间隙相遇，又各自迅速滑开，像两条不小心游到同一块礁石旁的鱼。

电梯总是满的。十四个人沉默地挤在金属箱子里，盯着楼层数字依次亮起。穿西装的男人第无数次整理他的条纹领带，抱狗的女孩把脸埋在泰迪犬的卷毛里。负一层到了，穿工装的维修师傅侧身挤出去，带走了他工具箱里扳手碰撞的声响。

小区门口的菜摊前，我拿起最后一把茼蒿。"你要的话让给你。"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手一抖，塑料袋沙沙作响。转过身才认出是同一栋楼的住户，他左手还提着印有超市logo的环保袋。我们客气地推让了三个回合，最终一人分走半把青菜。找零的硬币在水泥地上滚远，两人同时弯腰去捡，头发蹭到对方羽绒服发出"嚓"的声响。

快递驿站堆满纸箱的过道上，我们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收紧手臂。她的羊毛大衣掠过我手背，泛起细微的静电。取件码报到最后两位时，她突然转头："上次下雨天，是不是你借了伞？"窗外的香樟树正落下今年的最后一片红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