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雨中

雨丝斜织,路面浮着一层油光。我撑着伞,踽踽独行,积水在脚下发出"扑哧"的响声。这雨算不得大,却也够湿透衣裳。拐角处那家杂货铺还在,只是招牌褪了色,"利民"二字只剩了个轮廓。

店主老赵怕是已经作古。十年前,我常在他那买烟,他总爱用指甲剔着牙,含糊不清地说些街坊闲话。有一次,我忘带钱,他摆摆手,从铁盒里排出九文大钱似的递过一包"大前门"。如今想来,那烟其实呛得很。

路边的梧桐倒是愈发粗壮了。记得树下常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,冰糖在锅里熬得咕嘟响,孩子们围着,眼巴巴地看。如今树下空荡荡的,只有雨水顺着叶脉滴落,敲在伞面上,一声又一声。

巷子深处传来二胡声,断断续续的《二泉映月》。拉琴的怕是那个瞎眼老李。他年轻时在文工团拉琴,后来眼睛坏了,就靠着街头卖艺过活。我驻足听了一会,琴声忽然停了,接着是几声咳嗽,撕心裂肺的。

雨还在下,打湿了记忆。那些面孔,有的模糊了,有的却越发清晰。我收了伞,任细雨打在脸上,凉丝丝的。这雨水,不知可曾淋湿过当年的我们。

评论
暂无评论

登录后可发表评论

点击登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