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岸流年,何处花开
街角的老槐树又抽了新芽,青白的枝干戳向灰蒙蒙的天空,好似要划破什么,却终究无力。树下的小贩支起了摊子,卖些应时的果子,吆喝声也懒洋洋的,与这春日的阳光一般,不甚热烈。
对岸的工地早已动工,机械的轰鸣日夜不休。那原是城郊的一片野地,荒草丛生,间或有几株不知名的野花,在风中摇曳。如今,那里正在崛起一片高楼,据说是什么"滨水豪宅"。工人们像蚂蚁一般忙碌,钢筋水泥的骨架一日高过一日,遮住了西边的晚霞。
王老头坐在河堤上,眯着眼望向对岸。他在这河边住了六十余年,看惯了四季更迭。春天野花遍地的景象,怕是再难见到了。他记得年轻时,常与邻家姑娘在对岸采些野花,插在粗瓷瓶里,简陋的屋子便有了生气。后来姑娘嫁到了城里,再后来,听说过得并不如意。
"大爷,看什么呢?"一个年轻人停在他身旁,手里拿着杯奶茶,吸管已经咬得扁平。
王老头摇摇头,没说话。年轻人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望向对岸,"等那片楼盖好了,我打算买一套,听说能看到整条河。"
"看河?"王老头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"河有什么好看的。"
年轻人笑了,"现在水景房可贵了。"
王老头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对岸,那里曾经花开遍地,如今只剩尘土飞扬。机器的轰鸣声中,他仿佛听见了多年前的笑语,隔着一岸流年,再寻不见归处。
回家的路上,他看见几个孩子蹲在路边,正用小铲子挖着什么。走近了才看清,是在移植几株野花,小心翼翼地连根带土捧起,装进塑料杯里。
"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,"一个孩子抬头解释,"要我们观察植物生长。"
王老头蹲下身,帮他们扶正了一株摇摇欲坠的野花。紫色的花瓣沾了泥土,却依然倔强地开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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