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相爱时的承诺
那时候,他在冬日的车站里搓着手,白气从嘴边逸出,眼镜上浮起一层薄雾。她穿着臃肿的棉袄,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从公交车上跳下来,跌进他怀里。
"以后每个冬天都来接你。"他这样说。
十年后的厨房,水龙头滴答作响。女人在砧板上剁着白菜,菜刀起落间,案板微微震颤。男人蹲在阳台抽烟,火星在暮色里明灭。玻璃窗映出两张模糊的脸,像泡久了的照片。
承诺是什么?不过是饥饿时的一碗热汤面,搁久了也会坨成一块。
昨夜她翻出一本旧相册,手指抚过那些黏连的页角。照片里的年轻人站在油菜花田里,他的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,像一张即将启航的帆。如今那件衬衫躺在衣柜最底层,纽扣掉了两颗,领口泛着黄。
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早已褪色——"记得买牛奶",字迹被水汽晕开,变成蓝色的血管。他们不再写情书了,备忘录里都是水电费和降压药的名称。
阳台上那盆薄荷倒是活着。结婚时种的,如今在塑料盆里蔓生出倔强的绿。偶尔她会掐两片叶子丢进茶里,咀嚼间忽然想起,当年他捧着一盆薄荷坐了两小时地铁,只因为她随口说喜欢那个味道。
承诺没有消失,只是像老房子的承重墙,沉默地撑起日常的份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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