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当如玉兰

女人应当如玉兰。

初春时节，别的花木还没有动静，玉兰却已经站在枝头了。她不与百花争艳，只那么静静地开着，花瓣厚实，白得发亮。没有绿叶的陪衬，显得尤其干净利落。

巷口的李太太便是这般模样。四十岁上下，丈夫前年病死了，留下一个半大的儿子和些许债务。她白天在纺织厂做工，晚上替人缝补衣裳，手指上常有针扎的血点。人们常见她匆匆走过巷子，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乱，旧衣裳洗得发白，却整洁非常。

"李太太，何必这样辛苦？"隔壁的王婆子劝她，"再找个男人，日子也好过些。"

她只是笑笑，不答话。那笑容竟如玉兰绽放，不卑不亢，自有一种尊严在里头。

儿子很争气，功课极好。她便在工厂的休息时间，就着厂房外的一块阳光，读儿子的课本。工友们笑她痴，她也不恼，只道："识得几个字，总比睁眼瞎强。"

冬天厂里发补助金，她排在队伍中，脊背挺得笔直。有人插队，她也不吵嚷，只轻轻说一句："我们都不容易。"那人便红了脸，老老实实排到后面去了。

玉兰花开时不张扬，谢时也不狼狈。花瓣整朵整朵地落，保持着生时的姿态。李太太便是如此，困难不曾压弯她的脊梁，境遇好转时也不见她得意忘形。

一日清晨，我看见她站在院中那株玉兰树下，仰头望着花。阳光透过花瓣，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懂得，女人的美，原不在皮相，而在那一股子向上生长的劲头。

花开花落自有时，女人如玉兰，不争不抢，自有风骨。